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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新年(第1页)

这顿饭吃得韩轩有些伤感,其实他明白李山心里是怎么个想法,曾几何时,这个与自己亲如兄弟的人,不知多少次念叨着他想出去,离开这半坡村,可渐渐的长大后,李山每次看着自己父亲那张逐渐沧桑的脸庞,自己想离开的想法就被死死压在心头!

韩轩此刻走在回家的道路上,今天白天一直没下雪,但是此刻却是下起了微微毛雨,天色渐暗,视线已经看不清对面山丘的景色,一眼过去只能看见大山的轮廓,因为从李山家出来没有打伞,导致一些小雨珠挂在韩轩的发丝上,见此韩轩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因为手里还端着一点给姐姐和姐夫故意盛起来的兔肉,用了两只碗,一只碗来装,另一只碗是用来盖在兔肉的顶上,虽然路程不远,韩轩还是希望保留着较多的温度,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热热的感觉,韩轩索性直接拉开胸前衣服,将兔肉放进怀里。

虽然父母早逝,但并没有导致韩轩生性凉薄,或许是有姐姐无微不至的关心,亦有李二的年年照拂,更有在日子难过时李田的到来,可也少不了李山与自己从小到大的打闹,在韩轩父母去世这些年以来,很多与李山看似不起眼的闹腾,最是安慰这个少年孤独一时的内心!

韩轩时常会想,若是自己父母还在,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留在半坡村,与李山一样守着家人哪也不去,或许将来富足以后会去镇上买间屋子,开个铺子过着平平淡淡的一生,少年时的这股劲头或许也会磨灭在时间里,再也不见!

来到家中,此刻李田与妻子韩雅已经吃过了晚饭,韩轩在离开前就与两人打过了招呼,所以两人并不担心韩轩的安全,既然去了李山家就一定是安全的!这已经是这么多年生活的常态了。

李田接过韩轩手中的碗来到灶房,韩雅搬来凳子,随后三人坐在火边烤着火吃着兔肉,虽然刚吃完午饭不久,但对于这野生兔子肉,李田觉得还能再吃一点!韩雅只是用筷子夹起一块慢慢啃着。

李田吃着吃着发现韩轩今晚上似乎心情有些不佳,有时还呆呆的看着火堆发楞,于是咽下嘴中兔肉问道:“小轩,怎么了?是身体不适?”

韩轩摇了摇头:“只是觉得第一次就要出远门了,心里面有些不舒服。”

韩雅看着这个从小在自己身边的弟弟,自然是明白他内心的想法,无非是舍不得自己与丈夫还有李山与其父亲,再加上这又是第一次离开家,难免有些忐忑,既然阻止不了韩轩出去,也只能在心里安慰一下,于是韩雅看着弟弟轻声安慰道:“小轩,不让你离开这些话我也不再说了,你姐夫今天也写了信寄去给那远在汴梁城的师兄,相信他会对你好好照顾!”

“另外,既然你已经决定前去,家里的事你就不要担心!好好学艺,你心里的想法我也明白,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往前走,若老是回头看,还怎么完成你自己的梦想?”

“你姐说的对!既然决定好了就去做,不用舍不得我们,无论成败,这里都是你的家!”李田接过话说到。

心智早熟的韩轩自然明白姐夫话中的意思,即使自己以后被磨平棱角,成不了想成为的人,那回来就是,家人永远都会等着自己!

韩轩笑了笑,说道:“我明白姐夫!若连自己这点情绪都照顾不好,那我也没有离开的必要了。”

“你能想通,那就最好,我今天寄了信过去,过完年后四天就可以到了,不过小轩你就初五或初六动身,至于具体行程呢过几天再和你好好说!”李山说完又夹起一口兔肉嚼了起来。

韩轩闻言点了点头,至于行程一事自己只要小心一点,财不外露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再则这一路走的都是官道,若实在是倒霉那也就只能保命最重要了。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在这几日,韩轩经常往李山家中跑,主要李田也说既然快要离开就让韩轩多找李山玩玩,家里也没什么事,快要过年了,铁铺也不再开工,等到了过年那天还是一样大家一起过年。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九,距离大年三十也就这一天光景了,李山这几天似乎又回到了和从前一样的脾气,韩轩还以为要离开了对方就不会经常“收拾”自己,可看来自己还是想错了!好在这样的日子也让韩轩安心不少,至少自己的离开不会影响到李山心情,这是韩轩乐于看到的。

今年大雪来得实在是晚了一点,居然在过年前夕才舍得降临人间,此刻方圆几十里的大山如同披上一件纯白色披风一般,站在矮矮山半山腰,一眼望去皆是银装素裹!雪花如稚童小手一般,这天韩轩与李山找到了村中另一个朋友王储打起了雪仗,村里如韩轩这般年岁的少年自然有,可像他们这样不怕冷的还是少数,大多都窝在家里烤火,不似三人这般雪越大精神就越好!

新年这两个字似乎被人们赋予了比其它节日更多的特殊情感,不仅仅是孩童们可以不用担心在这一天犯错挨大人的板子,也不仅仅是手里能多出许多的铜板,买上许多的碎嘴零食,而是在这一天所有人心里那块思念家人与家乡的情感得以宣泄!那是属于所有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更是期盼未来更好的一份精神食粮!无论自己在外受过多少委屈,在与家人团聚那一刻,一切都似乎不值一提!过了今天,一切又都是崭新的。

韩轩在三十这天起得格外的早,新年新年,除旧迎新!

李山与父亲打扫了自家卫生,贴过了对联也来到韩轩家里,李田从村中买来了鱼和猪肉,而鸡鸭这些牲畜在韩雅勤劳的品行下自己养得有,平时都是留着下几个蛋就好,除非是重要节日才舍得杀上几只。

今天操刀杀鸡的人是李山,韩轩则是蹲在一旁帮忙打下手,此刻李山左手提着一只大公鸡,右手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但此刻李山一边闭着眼睛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鸡公,不是我今天非要宰你,而是你命数如此,下去了也别记恨我,下辈子别再做只鸡了!实在没得选,就当只狗吧,这一刀我会很快的!”

韩轩听得一阵无语,奈何年年李山杀鸡杀鱼都得念上这套,自己也只得让他多念叨几句,这样他自己心安了,感觉不会折阴德,也不会影响韩轩在餐桌上的气势!还有一点是因为李山从小就相信有鬼神一说,听他讲是在八岁那年亲眼看见了神仙!

这件事李山曾不止一次两次说与韩轩听,据说那次也是在冬天,他独自去后院砍柴,突然抬头就看见一个人从自己头顶飞了过去,似乎还看了李山一眼,从那以后李山就相信有鬼神一说,可这件事韩轩一直当个故事听,若真有神仙自己怎么从来没见过?或许那只是李山这小子看花了眼吧?

今天韩轩可以说是忙前忙后,当然心里是开心的,做起事来也不累,无论打扫卫生还是帮忙做饭都认认真真,因为有一个学塾的缘故,村子里识字的人不少,可笔墨与文采不错者也只有那学塾的张先生,韩轩刚才去对方那里花了两个铜钱买了副对联贴在门框上,村里人大多也都是在那里买对联回家贴着。

在忙碌中时间很快来到傍晚,一张方桌之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放过了闭门炮仗,李二与李山父子俩,韩轩一家都围桌而坐,李二有些好酒,为此李田还专门打来了上好的谷酒,但几天除了韩雅没有饮酒之外,其余几个男人都或多或少喝上几口。

韩轩离别在即,李二与儿子李山又不善言辞,终究还是把心里想说的与不想说的都化在酒中,可李山与韩轩平时都不喝酒,所以上头极快,很快两人脸色已然通红,奈何心里这股情感一直化不开,一杯一杯小酒下肚,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竟齐齐醉在桌上。

两个十几岁的少年,本质上第一次喝酒就喝得不省人事!

好在李田与李二两人酒量不错,聊着家长里短与韩轩的琐事,这两个男人因为肩膀上的责任,所以话题总是不断,韩雅听见二人聊起了韩轩也加入了聊天中,此刻外面依然大雪纷飞,可屋内却很暖和,韩雅也不怕两个弟弟睡着了就冻着,因为五人脚下就有一个火盆,里面烧有李田买来的木炭,此刻不仅温暖还格外温馨,这也是年赋予人们的意义!

这顿饭吃得极晚,倒是真成了年夜饭,此时门外大雪已经变小,可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最后倒是苦了韩雅一个人收拾残局。

韩轩与李山被李田背着放在床上休息,李二则是睡在客房,这也是韩轩家里唯一的一间客房,这还得归功于韩轩老爹打拼下来的家底。

这个年一过,明年的光阴对于一家人来说就真的是崭新的一年了,而韩轩也将在自己的决定中迎来人生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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