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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他们并非野蛮人31（第2页）

米尔让叹息了一声。

“很差，状态。修理，麻烦，最好办法，我们来修。”他努力地用通用语说。

艾特利恩拿出通讯水晶，直接对朗格说明了巨人们的意思：他们之中有人愿意帮忙维修和改装辉煌号，但是巨人岛仍旧很危险，巨人们最要紧的事，是先趁魔法环带裂开的时机逃跑，所以还是先在巨人岛补充太阳石和简单维修后，把她带到03号岛进行改装，去寒冬游骑兵的其他造船基地也行。

在等到朗格回复的“同意”后，艾特利恩请维顿把朗格的提议翻译了过去：巨人们准备离开岛屿的船只同时，希望能帮忙把辉煌号简单地修补一下，只需要堵上火箭弹穿透的破洞就行，报酬以金元结算——贵金属和太阳石也行。

“不，我们，组装。”另一个更低沉、浑厚的声音加入了进来，“不用报酬，我们修。把她修成新的。”这可能是块头最大的布鲁申克，他的通用语显然流利许多。

米尔让也说了几句精灵语。

“是的。她应该飞行在高空，而不是耻辱地藏在这里。”维顿修士显然翻译得很克制，“我们会让这艘撞裂魔法环带的空艇……重新容光焕发。就像她的名字。”

“我们，你们回去。”巨人喀康塔说，“今晚。明天。你们先回空艇。”

朗格赞同了，詹林便很重地点了点头。维顿修士对着喇叭表达了同意。大家回到空艇上，那里已经熄了灯，维顿、塞尔莎、七人小组和突击队员们集中在舰载机库过夜——士兵舱室被祸害得一团糟。詹林找到了舰长室，他想在那里翻一翻辉煌号的最后一任舰长留下了什么。

在他们沉入睡眠之前，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堪比地裂一样的响动，又像是巨大的木排突然从河道顺流而下，落水的瞬间激起一片狂风巨浪。这是巨人的燃油快艇，说是快艇，但实际上也相当于轰炸空艇或者巨型货轮那样大。它们一直被藏在某个能迅速下水的地方，现在，高耸的烟囱已经开始喷出黑烟。

维顿修士没有睡下。他决定留在地面上，看看巨人们在对辉煌号做什么。他惊讶地看到米尔让和他的工友们随手捡起地面上还比较新的软性金属板，用力一掰就把它弄弯了，接下来又是一阵对照示范敲敲打打的定型工作，空艇装甲在这儿简直就是铁匠铺里出来的产品。然而，喀康塔对直接给辉煌号蒙上厚重装甲这种做法表示怀疑，他抱来了一堆木桩，每一根都有排烟管那么粗。闲下来的几个巨人走了过来，每一个都分到了木桩，对着明亮的灯光将其削得更短、更窄。维顿修士不得不躲得老远，以防自己被误伤。在一群干活的巨人之间，血肉之躯很难存活。他惊讶地看着巨人们把这些木桩堵在了辉煌号的窟窿上。他们的动作虽然幅度大，但意外地相当轻柔。辉煌号的破洞眨眼间就全都被堵上了。接下来，巨人们开始用一种比较薄的金属板给这些破损的部位打补丁。由于有魔法回路的存在，他们选择用磁石拼接，而不是用钉子和电焊固定。

总之，巨人们维修空艇的方式，无异于人类修理他们的装甲车。不过，因为他们硕大的手指和工具无法处理更精密的部件，进一步修缮只能等到回03号岛上，让铆钉号的机械师们完成了。

米尔让完成了他的工作——现在只等最后一艘快艇落入水中了——他走到一旁，就地坐了下来。虽然从他的角度很难辨认，但是他似乎感知到维顿修士就在他脚下不远处。他友好地把手搁在地上，用所能发出的最小声音，用精灵语对维顿说：“到我手上来吧，朋友。”

“朋友。”维顿笑了一下，用精灵语回应道，“您怎么会这样信任我呢？说起来，我们只不过是经受过同样命运的陌生人，您甚至不信我们的神。”

“那群强盗让我们到主岛的船坞工作时，”他认真地解释说，“我遇到了一位寒冬游骑兵的行政官。我很难忘记他……强盗们以最残忍的方式杀害了他。刚才你们冲出来的时候，空艇四周的光非常刺眼，我们都能看清寒冬游骑兵的天蓝船旗。”

“仅仅是这一点，就值得你们信任吗？”

“是的，人类的政客不会在湖匪的巢穴浪费过多时间，只有你们会撞破那道魔法环带冲进来。”他停顿了一下，又不确定地补充道，“寒冬游骑兵不会……不会把我们看作野蛮人。”

“事实上，我也是蒙他们救命之恩……”维顿修士缓缓地说，“我只不过是辉煌号的随舰修士，和她一同坠落，然后我遭遇了长久放逐的命运。现在，我又回到她这里了。”

“在海妖岛的经历，或许会让您的各种观念产生一些小变化吧。”

“确实有很多变化。”维顿真诚地说，“我认为你们是有理性的生灵……而不是异教徒编造的幻想故事。”

“我们能讲述的历史，就已经比人类长许多了。”米尔让摇了摇头，带动着他的手一起晃动，这让维顿滑了一跤，幸好他的平衡感和猫一样棒，这才没有从他手上掉下去。

即使维顿的精灵语词汇量很有限，而且巨人讲的精灵语和他所了解的差异巨大，他还是尽力听懂了米尔让的话，并且记叙了下面的故事。这并不是准确的巨人族历史，而是一段类似史诗的东西。幸亏它押着维顿熟悉的精灵语诗歌韵脚，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把它复述出来。

故事要从三千年前讲起。那时人类还没有占据整个西大陆，他们居住在南方的炎热土地上。偶尔有一些人迁徙到了北方，他们没有建立起国家，而是和其他种族混住。那时冰墙山脉以北的广袤地带仍然气候宜人，并非现在的苔原地。包括巨人在内的各种智慧种族在那里生活了很久很久。他们开垦了数不尽的农田，修筑了无数村庄和城堡。那些共同生活的日子里，语言文字被精灵、巨人、人类、矮人、半身人等所共享。精灵帝国波涅纳和巨人之间是友好的，他们经常能看到精灵驾驭着巨龙前来访问。人类也会带着他们的货物和巨人做生意，都是他们做不出的一些精细小零件。波涅纳帝国是他们交易的地方，现在的人类对其却一无所知。尤尔森教的经书里从未记载过帝国城市的宝石城墙、水晶街道，以及镶嵌着黄金、白银和祖母绿的殿堂。

巨人的衰落比精灵帝国的毁灭还要早。波涅纳帝国的首都被一颗流星砸中，然后是地震、火山、三年长冬和无法逆转的寒冷，大地开裂，形成了巨大的湖泊——默海。而在此之前，巨人的农田就再也长不出足够支撑他们人口的作物。老人渐渐凋零，婴儿的存活率越来越低。终于，他们决定前往冰墙山脉以南，来到默海边上。他们用入湖口的红杉树制造了大船，向南前行。一路上经过了很多岛屿，一些巨人上岛后就不再离开了。他们的脚步最后停驻在海妖群岛。但是，波涅纳的大灾难后，一群逃难的精灵也来到了这里。他们希望能占据一些岛屿，可巨人实在庞大，群岛上根本没有剩下的空间分给精灵。一场战斗打响了，巨人们甚至使用了一些圣器来抵御精灵的魔法攻击，这些精灵夺岛不成，便给海妖群岛设下了诅咒、浓雾和法阵环带。巨人从来都没学会过魔法，他们只能留在此处，索性将其当成了永久的栖身之处——而那群精灵已经不知道航向何方。

一百年前，湖匪闯了进来。天知道他们是怎么通过环带的——但他们确实来了。此时巨人一族的人数已经掉到了三十以下，而且他们抵御不了火炮的攻击。湖匪之中的魔法师仅仅用白魔法咒语，就控制住了他们的行动。这些湖匪在占据海妖主岛后，封锁了所有进岛的通路，巨人们断掉了补给，又染上了人类的瘟疫，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被强盗们变成了维修舰艇、建造楼房和发电机的奴隶。这群人类的通用语是自己发展出来的陌生语言，巨人们能听懂和读写，讲起来却很困难。他们只好自己摸索着干活，没日没夜地修理各种水面船舶和空艇。有一些船是开到巨人岛修复的，不过更多时候是他们自己被押着到主岛的船坞修船。

米尔让在那里遇到了被俘的寒冬游骑兵行政官。他记得那是一个“始终忠实、坚毅的年轻女人。她的名字叫伊瑟莫芙”，伊瑟莫芙带着一面寒冬游骑兵空艇的蓝船旗，她在被处死之前，和巨人们聊了很长时间。巨人们记住了她，他们就此对寒冬游骑兵产生了信任。

“她说总会有人帮助你们的。”米尔让说，“你看，她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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