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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就着茶水吞下两块糕点,院中忽然响起一个脚步声。东方不败不禁狐疑,脚步如此虚浮,定然不属池清,只是这会谁会来私塾?心中疑惑,不由起身出了屋子,恰好与院中那人撞了面。
一位花甲老者,佝偻著背,老态龙钟的模样。瞧见东方不败微微眯了眯眼,待瞧清之后不禁大惊失色,他虽是老了些却还不至于如此不中用,这间私塾他呆了大半辈子,侧屋后来住得谁他自是最清楚不过,如何今日竟从里边走出一个姑娘?
东方不败瞥了老者一眼,冷眼伫立不语,心中却是不悦。老者见状,赶忙收起脸上愕然,歉意道:“老生这厢失礼了,在这向姑娘赔个礼。老生乃是池清的先生,今日前来是有事相商,不知他可在?”
东方不败淡漠道:“他出去了。”
老者闻言,不禁问道:“那不知姑娘是池清何人,池清究竟何时归来?”在他看来池清出事向来谦虚谨慎、洁身自好,今日怎的会有一女子出现在他屋中?
东方不败本不欲理会,脑中霍然想起池清今日朝叶辉母女说的那句话,故意开口逗趣道:“他未过门的妻子。”
老者闻言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常态。池清早有婚事之事他也略微知晓,既然这位姑娘说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大概便是与他有婚约的那位。虽是如此的,两人还未成亲便同处一室不免有些于理不合。
想至此,老者不禁叹息了一声,开口道:“姑娘既是他指腹为婚的妻子,那对池清的身家背景自是心中有数,老自不会多问,只烦劳姑娘代为转告。就说今日县官大人忽然找老生前去问话,说是京城高官正在寻找一位书生,据县太爷口述,那人与池清有诸多吻合之处。老生当时虽说未曾见过,可暗想这事还是得知会池清一声,还请姑娘代为转告。”说罢,步伐趔趄地离开了私塾。
东方不败立于屋外,他只当那人是一普通书生,如何会同京城高官扯上关系?不禁撅了撅眉,暗道,指不定真是弄错了,一切还是待他回来在行定论吧。回屋又取过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只是这会不知为何竟有些寡然无味。
池清直至戌时日暮这才回私塾,匆匆道了声歉便从庖厨取过篮子上后园菜地摘菜去了,待准备好晚膳又过了大半个时辰。
将碗筷一一摆上桌,池清笑着朝着东方不败歉意道:“抱歉,回来得晚些,快些用膳吧。”说罢,盛了一碗蛋花汤摆至他面前。“先用碗汤暖暖胃。”
今日的菜色仍无甚新意,一碗蛋花汤,一盆青菜,一盆腊肉。东方不败端过碗喝过两口,放下碗后自然而然地将筷子伸向了那盆腊肉,谁知中途却让人截了住,不由莫名地朝他瞥去。
“你不是答应了我今晚上吃青菜?来,尝尝这青菜。”池清噙笑说着,取过一筷青菜放到了他面前。
东方不败瞥了眼面前的筷子,这举动已然算是喂食,只是那原先在他看来温柔贴心的举动,为何这会无端生出了几丝调戏的味道?并未就着筷子将这菜用下,而是自己夹过了一筷放入口中。
这一入口,顿时有些意外,不由愕然地朝池清瞥去,那双温润的眸子正笑意盈盈地瞧着他。
“如何?我今日特地上林殷家学的,他爹爹曾在人府上做厨子,做得饭菜甚是可口。我这不过是学了一日,可往后定会一日好上一日。”池清笑着朝东方不败解释道。
若说池清往日里做的才勉强才能入口,形如嚼蜡般的话,今日这青菜显然有了很大的改观,甚至算得上是可口。东方不败望着那双噙笑的眸子,虽是粗茶淡饭、简布麻衣,却比锦衣玉食还来得叫人塌实温暖。低低应了一声,算作答应。“还成。”
池清闻言,会心一笑。
饭食过半,东方不败霍然想起傍晚时分来的那位老者,状若无意地道:“方才你外出时候有一自称你先生的人来过。”
“你说的是乐先生?”池清抬起头望向东方不败,逗趣道:“他有否问你是我何人?”
东方不败未答问话,转而淡声道:“他让我转告你,今日县太爷找他过去问话,说京城高官要找的一位书生与你有诸多吻合之处,让我知会你一声。”说罢,目不转睛地盯着池清。
池清闻言,手中筷子停在了半空,半响,将筷上的饭放入碗中,讪笑道:“是么?指不定是他们弄错了。”
东方不败见池清神色不自然,不禁敛眉。
是指不定,而非定然?
卷㈩㈢ 清宵寂
池清闻得那番话,未如往日那般谈笑风生,心不在焉地用着饭食。东方不败亦未再多言,两人默不作声地用过晚膳,池清将桌上碗筷收拾妥当便上庖厨清洗,随后又准备了热水替东方不败送去。
待做完了一切这才得闲回到教室,坐到案前取过今日孩童上交的映本阅了起来。可半响过去,不过阅了几张。暗叹一声,疲倦地放下映本揉了揉眉心,起身出了屋子上庖厨取过一壶酒,在院中独饮了起来。初春的夜风袭带着丝丝寒意,寒风冷月,却恰好让池整理这烦乱的思绪。
照冬芳方才所诉那般,那朝廷重臣找的书生很有可能便是他。可令他费解的是,三年前他离去时他们明明一点动静都未有,为何又在三年后大费周章地开始寻他?难不成是个中出了甚么变故……
如今的日子对他而言太过闲适自在,他不求富贵荣华,只盼着这种日子长长久久。若乐先生这回能瞒过,过了这段时日他们遍寻不到便会放弃。可若真是出了变故,他怕真是无从脱身了。
一人在院中独饮一壶这才有些醉意,借着这酒醉回屋便睡下了,以至于未察觉那屋檐之上一直坐着一人……
东方不败望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心中亦是千回百转。
原先他只当池清是一再普通不过的书生罢了,可方才他提起官府寻找之人同他有诸多吻合之处时他的表情太过牵强。如此看来,那官府寻找之人十有**便是池清。只是京城高管寻池清究竟所谓何事?若只是招惹朝廷惹了祸端也罢了,最怕便是他同朝廷牵扯不清,那他接近自己的目便不会单纯。毕竟池清对他的情来得太过蹊跷,委实不得不教人生疑。
他早些年还在任我行手中担任副教主时未少涉足江湖,若池清那会便见过他容貌,倒恰好能解释今日此番境遇。依着他原先的性子,本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漏一人,如今却是不愿贸贸然便动手,哪怕这人或许会替他招来后患。
池清出现得太过逢时,那点点滴滴渗入心扉的细致举动,教人禁不住心窝生暖。他是真心希望那人待他心思纯粹,两人就如他所说一般厮守终生。可依如今看来,他是否还该真正倾心与他却是不确定了。若这人当真对他有所图谋,了结他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想至此,心口竟不由隐隐生闷,压得难受。
飞身跃下屋檐,在庖厨中寻出池清那坛子酒,最普通的女儿红,毫无甘冽馥郁之香,入口辛辣,捧着酒坛在屋檐独饮半坛。瞧着天上圆月,月半圆月恍如玉盘,皎洁清辉,亦是清冷无双。他知道有些事哪怕他武功绝世无双亦无法强求,即是如此,得之他幸失之,他命……
兀自在屋檐坐了半响,为了不教池清瞧出端倪,特地余下半坛放回了原处。
翌日,池清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模样,谈笑如常,儒雅依旧。
那日放课后仍是上了林殷家学厨,回来时又做了一盆春笋腊肉,又不知从哪儿弄回来了条鲫鱼,煮了一锅鲫鱼春笋汤。东方不败尝了尝,倒是汤浓味鲜。池清习惯似地夹起一片春笋摆到东方不败面前,道:“尝尝这春笋味道如何?”瞧这感情好的,不说衣来伸手,却是坐实了饭来张口这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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