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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第2页）

&esp;&esp;她无法想象、也不愿想象自己成为其他人女儿的模样。

&esp;&esp;她与程十道只做了短短五年的父女，可就是那五年，给了她一个存活于世的机会。

&esp;&esp;程十道走得早，彼时她尚且懵懂，许多事情都看不明白，直到慢慢长大，才明白过来程十道是怎样一个人。

&esp;&esp;记忆中程十道总是灰扑扑的。他古板、沉闷，不得志像是经年积雪压在他的眉间。

&esp;&esp;可就是这样一个早已向现实低头的人，竭尽全力为她创造了一方温情、柔软、不必为屋外风雪忧愁的天地。

&esp;&esp;程荀两岁时，母亲走了，此后便是程十道独自将她拉扯长大。父女俩相依为命，程荀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

&esp;&esp;直到程家为他办白事，在流水席上程荀听到几位姑婆扯闲，说起母亲离世后，也曾有媒婆上来说亲事。

&esp;&esp;在外人眼里，程十道脾气好、不打女人；虽家资微薄，可毕竟也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读书人，说出去名头也好听。更要紧的，他家中只有一个领养的女儿。故而刚出孝，便有人家主动找上来。

&esp;&esp;可程十道全都推辞了。

&esp;&esp;说这话时，那几位姑婆特意看了眼程荀，提高声音道：“能为了什么？不就是怕后娘欺负那个拖油瓶么？”

&esp;&esp;“要我说，他当年真不该捡那丫头。不然，也不至于今日连个摔盆打幡的都没有。”

&esp;&esp;几个姑婆摇摇头，七嘴八舌说着闲话，程荀坐在一旁，兀自陷入沉默。

&esp;&esp;儿时她也曾问过程十道，娘亲还会回来吗？那时，程十道只是抬起那双布满茧子的大手，轻轻拍了拍程荀的头。

&esp;&esp;“娘亲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等我们将来去找她呢。”

&esp;&esp;或许，如今他们也正在彼岸等待她。

&esp;&esp;在她物质贫瘠的童年，程十道给了她不必艳羡任何人的富足、广阔的爱。

&esp;&esp;是以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深究过自己从何而来、身上流的又是谁的血。

&esp;&esp;人世多艰，能保全自己已是万般不易，她不记恨抛下她的人。

&esp;&esp;她看着孟忻，心中有了些许猜想。

&esp;&esp;“孟大人突然问起，是有了我亲生父母的消息么？”

&esp;&esp;孟忻未曾想到她竟然直接说破，更未曾想到，她眉间眼底竟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无。

&esp;&esp;没有激动，没有好奇，没有期待，更没有怨怼。

&esp;&esp;他忍不住叹口气，心中既怅然又欣慰。

&esp;&esp;如此看来，至少那位养父对她很好。

&esp;&esp;他有些迟疑地开口：“实不相瞒，若是没出错的话，你的父亲许是我的一位故人。”

&esp;&esp;程荀微微睁大眼睛。

&esp;&esp;孟忻靠在椅背上，半仰着头，似是陷入回忆。

&esp;&esp;“那是泰和二十五年的事了……”

&esp;&esp;泰和二十五年，孟忻刚入仕没几年。老师去世、又得罪了当时的座师，他虽名列进士前榜，在朝堂上却没什么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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