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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够大,丫头们全都听见了四下里一片沉寂,几乎能听到雪落下来的簌簌声。珠儿和简儿垂着头,一动不动,仿若泥塑木雕一般,倒是荔枝大胆地和林谨容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样的陆云,想必陆缄从来不曾看到过罢?
只听里头一阵沉寂,许久,方听陆缄轻声道:“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你不能,我也不能。命,我生成这个样子了,但我是不信的,我要争,必须要争:至于你,你若真的要争,敢争,相信没有人能拦得住你。我们所能替你想的,就是我们现在做的。”又是一阵安静,陆缄轻声道:“夜深了,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罢。”
陆云忽然拔高声音道:“哥哥我若是绝食,以死抗争祖父会怎样?”
荔枝和豆儿脸上露出一丝愤恨来,简儿和珠儿都抬眼偷偷打量林谨容,林谨容伫立在那里,平静无波。这是永远也不会让人忘记的前事,刻骨铭心,她可不指望因为她嫁过来了,别人就真的忘了,那不是痴人说梦么?
屋里是死一般的沉寂,许久方听见陆缄一字一顿地道:“你伤心过度,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这种话,不要让我再听见第二遍!也不要叫长辈们听见第二遍!”
一阵脚步声响起,陆缄拉开门,阴沉着脸,语气生硬地吩咐珠儿和简儿:“你们好生伺候好大姑娘,须臾不得离身,她若是少了一根寒毛,你们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珠儿和简儿战战兢兢地应了,忙忙地往屋里去。
“哥哥哥哥,我错了!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饶我这一遭!我是糊涂失了心,你不要和我计较。我只有你一个哥哥,只能依靠你,你是我的亲人啊,你说过不会不管我的。”
陆云推开珠儿和简儿,猛地往外扑出来,紧紧拉住陆缄的袖子,泪流满面,哀戚万分。她再傲气再会装,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紧绷的那根弦一旦断了,就是手忙脚乱,彻底崩溃。
陆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却是咬住了牙,淡淡地道:“我从不曾忘记自己的诺言,当然不会不管你,但你也太任性了!”不把态度表得更严些,难道还要放任着她去胡闹么?林谨容跨前一步去扶陆云:“阿云不要再哭了,祖父和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哥哥也为难。我早前和你说过,咱们做子女的,总是要听父母长辈的安排,那是孝道也是懂事,他们又怎会害了我们?”
陆云绝望地看着林谨容,新仇日恨一起涌上心头,只因陆缄在场,才拼命咬着牙忍住了,紧紧抓住林谨容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林谨容的皮肉之中,似是要把恨意全都宣泄出来,面上却是一派的楚楚可怜:“嫂嫂,我求你,帮帮我,这是我一辈子的大事啊……你帮我求求哥哥啊,祖父最疼他,最肯听他的话。他不帮我谁还肯帮我?”
说实话,林谨容看到陆云此刻的痛苦样是有触动的,她想起了自己拒亲的那个冬天。可是手腕处火辣辣的疼痛又提醒了她,这是陆云的人生,正如陆缄所说,不满意,可以去抗争,可以去求,陆云甚至不敢到陆老太爷面前去哭求,在这里守着陆缄发火,一边揭她的短,一边掐着她的手,还哭着求她这个最说不上话的小媳妇,这样口是心非的做作,又是何必?因此林谨容只是道:“阿云,对不住,我委实帮不了你……”
陆云手上的劲越发大了起来,狠劲地掐,林谨容算着差不多了,方作了痛苦的样子:“阿云,你松手,我疼。”
陆云忙松开手,看向陆缄,脸上作了迷茫的样子,正要开口说话,荔枝已经扑了过来,把林谨容的手拿起,放在了灯下。雪白的肌肤被掐破了皮,指痕清晰,过后肯定是要青紫的,荔杖什么话都不说,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林谨容垂着眼轻轻将袖子拉上淡淡地道:“哭什么?快收了泪。”
陆缄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不待开口,陆云就惊慌失措地道:“哥哥,嫂嫂,我不是故意的。简儿你快拿药来……”
林谨容淡然一笑:“不必了,阿云你歇着吧,我先走了。”并不看陆缄,走到门边方回头看着陆云低声道:“阿云,我不是故意不帮你,我没有办法你别怨我。下次别再这么用力了。”随即头也不回地迎着雪走了出去。
荔枝和豆儿愤恨地看了陆云一眼,打起伞和灯笼追了上去。陆缄忙吩咐简儿:“若是大姑娘不听劝,你们就去寻太太过来。”言罢不看已是泪流满面的陆云,一头扎入风雪之中。快步行至院门口,只见前头一盏灯笼一把伞,林谨容领了荔技和豆儿安安静静地站在道旁等着他,心里就松了口气,大步迎上去,接了荔技手里的伞,轻轻去拉林谨容的手。林谨容也不拒绝任由他握着,安安静静地跟着他走。下了一夜的雪小径上堆积起来的雪已经没到了足踝处,一脚踩下去,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反倒显得越发冷清静寂。“手很疼吧?”陆缄轻轻道:“阿云她是气急失了分寸,你不要和她计较。”
林谨容淡淡一笑:“我是长嫂,她便是打我两下,骂我两声我也得忍着。反正之前她也不是没对着我发过火,我有准备。她连你都生气,生我的气又算得什么?我只是觉着真不容易。”
“下次你离她远点。等她平静下来又再说。”陆缄沉默地将她的披风领口紧了又紧,又把伞往她头上挪了挪。
荔杖几番想开口向陆缄拆穿陆云的真面目,思来想去,却发现,不过是些言语上的不客气和针对而已,还真拿不出来说,反倒显得她没规矩,给林谨容脸上抹黑,不值得说,于是愤愤不平地忍了。
等回到房里,不待谁开口,荔杖就先把梨花膏寻了出来要给林谨容上药。陆缄接了过去:“我来吧。”
冬至大家都有赏钱,有酒席吃有新衣穿,挂嬷嬷先前还欢欢喜喜的,打算等着他夫妻二人回来以后,领着房里的婆子丫头们一起给他们磕头谢恩。一时看见林谨容手腕上的印子,不由惊道:“这是怎么啦?奶奶您可疼?您长这么大,可是油皮儿都不曾破过一点的。”
陆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只垂着眼将银答子在瓶子里乱挑梨花膏。
林谨容含笑道:“没什么,夜深了,嬷嬷去歇罢。”
挂嬷嬷小心地打量着陆缄,小心翼翼地道:“二爷,奶奶的脾气有时候是倔了点,可没坏心,她要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要不就和太太说,太太一定会教导她的。”她是乳母,这屋里能和陆缄这样说话的人也只有她一人了。
陆缄垂着眼低声道:“我知道了,嬷嬷。”
荔枝这会儿觉着挂嬷嬷真可爱,便笑着推她下去:“不是什么大碍,就是意外。快去睡罢,这里有我呢。”
荔枝却又精明,指挥着丫头们把热水送进来,把床铺好了,便小心地把门掩上了,由着林谨容和陆缄二人自去上药说话。
林谨容垂眸看着小心翼翼给她上药的陆缄,低声道:“阿云这是第二次当着我的面说绝食,以死抗争的话。”
…………
关于更新(不要钱的字)
我承认我当前处在困境之中,从情绪、压力到身体,都在困境中。我不是天才,也没有名师指导,每一个情节,每一句话,都是用心反复揣摩后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出来的。经过这几年熬夜苦拼,我的生物钟已经乱得差不多了,最近连续几次差点摔下楼梯,碰到头,碰到眼睛,我不敢再死撑了,这个需要大家的休谅和理解。
看到有简子说担心《世婚》会写很长或者拖很长,请放心,我没有拖文的习惯,目前《世婚》已经写到一半有多,如果不出意外,大概将在七月左右完结,考虑到后面的情节走向和质量,我决定适当放慢更新速度,当然是不会断更的,尽量双更,三更则也许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不过我想,大家花钱来看书,不会愿意看到敷衍了事的情节和注水的章节,质才是第一的,然后才是量。我能做的,就是尽力让大家的付出和回报成正比。
粉红我还是要求的,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必须争取,并且接受现实,这是一种态度,所以还是要恳请大家的支持。
那么,在这里向一直支持并鼓励我的书友们致以诚挚的谢意。感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我很感激,非常感激。
最后不淡定的闲话一句:某位执着的一直投一星票,动辄投几张的童鞋,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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