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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和顾氏收拾妥当,一齐去了奉安侯府。
老夫人有一品诰命在身,周管家没敢拦,把她们引去了前厅。
宋昭三人不方便出面,宋璋亲自接待,裴云卿作为府里唯一能主事的女辈,也在旁侧陪同。
老夫人一身深色如意纹袄子,手持佛仗,并未带佛珠,脸上的褶皱展开些许,客套地笑着。
顾氏坐在老夫人下方,唇角习惯性弯起,眼神一片平和,让人第一眼望去,就觉得她定是个随和温顺的女人。
宋璋坐另一边,耷拉着脸子,平视前方,眼神不知落在何处,就是没有一刻落在老夫人二人身上过。
他一只手搁在桌上,心平气和,神情却十分不耐,明显得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实际上,他能好好坐在这里面对勇毅侯府的人,就已经是十二分的不容易。
完完全全是看在那一品诰命的份上。
老夫人丝毫不介意他那难看得毫不掩饰的脸色,因为她知道他是什么性子。
先前出了叶檀兮的那件事,再加上几年前宋大小姐病逝,新仇加旧恨,他面对她们若是还能不计前嫌、和蔼可亲地笑,那才是最最惊悚的事情。
老夫人看向宋璋,一脸随和地笑着,眼角的每一条褶皱都充满仁爱的柔光。
“这十几年老身远在菩城鲜少回来,只依稀记得上一次见老身那个小孙女,还是大半年前府上举办年宴,如今又隔了这么久,心里甚是想念她。”
“侯爷何不把檀兮叫过来,让老身和她好好叙叙旧?”
裴云卿侧身而立,她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面向偏厅,抿了下唇,脸上露出嫌恶表情。
宋璋沉默起来,他把手搭在桌上,用拇指指腹上的厚茧摩挲着桌面,不搭理人,气氛冷场。
老夫人频频用眼神催促。
他才颇为不情愿地开口道:“檀兮病了,这事你们不知道?”
老夫人和顾氏对视一眼,二人眼底皆一片了然。
她们当然知道,没人比她们更清楚,能从信王府活着出来,不被扒层皮,可能吗?
再加上先前叶檀兮执意搬去久不住人的奉安侯府,缺衣少食不说,还没有好的大夫给她医治,身体恐怕会更加虚弱。
在宫中的接风宴上,大家可都看见她晕了过去,裙摆上全是血,叶忆辰和叶淞泽去负荆请罪,她也是直接被下人们抬出来的,当场又晕。
可见病得有多严重。
老夫人沉下脸色,心中涌入一股怨气。
若他奉安侯肯花重金聘请神医为檀兮治病,她还会病得这般严重?
他们扣着人不放,为了贬贱勇毅侯府,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檀兮若像她母亲一样活生生病死,责任全在他们奉安侯府!
然而心中气愤归气愤,老夫人可没忘记今天的目的。
她敛了眼底的情绪,颇为惊讶地看向宋璋,抬手捂住下半张脸,语气变得急促起来。
“什么?檀兮怎的会生病?莫不是着了风寒?
不对,半年前老身看她还生龙活虎的模样,身体健康得很,她在勇毅侯府这么些年,拢共也没病过几次,怎么刚到你们奉安侯,就一病不起了?”
顾氏在旁边安抚老夫人,目光总有意无意地瞥向偏厅。
“您莫慌,许是檀兮在咱们府里住惯了,猛一来奉安侯府,各方面都不习惯,这也是难免的。”
老夫人这才稍微安心了下来,她重新坐稳,抬手抚了几下胸口,看了眼偏厅,长叹一口气。
“不要紧便好,敢问侯爷何时可以把檀兮叫过来,老身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她。”
“老身这一把老骨头啊,全部心思都放在他们这些小辈身上,当年檀兮才那么一点点,就会趴在老身膝头叫祖母,旁人给她一块糖,她自己不吃也要跑到我身边,喊着让祖母先吃,乖得不得了。
这才转眼不见,她就长这么大了,只要亲眼看见她没事,让老身下一刻就躺到棺椁里,埋入黄土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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