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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少爷......”花白胡子的老头战战兢兢地站在周子墨的身边,声音都忍不住地哆嗦:“莫,莫要太过动气啊......”
周子墨脸色阴沉一片,每个字都像是咬碎了嚼过了才吐出来:“你说我......已经有足了三月的身孕?”他的手指在桌上敲击,在某一刻怒而发作,啪的一声拍的桌上茶杯水壶当啷作响:“周子砚!”
逐渐步入春天,周子墨的困乏疲惫日渐加重,甚至有些恶心反胃,连天里连饭都吃不下去,他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也只当是换季导致的身子不适,叫了家里常来的大夫来备下换季常吃的药食,却没想到把着脉那医生竟狐疑的挪开了手,沉思片刻又号了第二次脉,随后脸色大变,退到一边,哆哆嗦嗦的告诉他,脉搏圆滑有力,是有喜之兆。
有喜之兆。周子墨不想信,可这大夫是他娘的远亲,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次将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医术之高让他不得不信。
“......今日之事,管好你的嘴。”周子墨捏拳半晌,斜眼瞥了一眼一旁抖若筛糠的大夫,他话说的平淡,却让人毛骨悚然:“要是走露半个风声,你李家上上下下的命,就不用留了。”
那老头连忙点头,用宽大的袖袍揩自己一额的虚汗:“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去准备一碗打胎药。”周子墨头疼的扶住额头,视线黯淡落在眼前的茶杯上:“药性烈的,干净利落些。”
“少爷......你身体哪里受得了......”周子墨的身体他再熟悉不过,近些年里确实是平稳许多,可仍是胎里带的虚弱之症,这一碗打胎药下去,从身体里愣是去掉一块肉,莫说是恢复如初,严重了怕是命都保不住......
周子墨目光森然,手掌落在腹间用力抓紧了衣裳:“去,我死不了。”
无法,那大夫只能出去准备,大门大户里的是非太多,今日之后还是赶紧全家搬走才是。
周子砚在屋檐上瞧着那大夫匆匆出来,往周家单独存放药材,煮药煎药的小院去了,他心里嘀咕,莫非是周子墨身体状况恶化,似乎这些天确实经常反胃,一口饭食也不多吃,脸上也没什么好气色,确实有些可疑。
很快,那大夫端着药碗回了周子墨的院子,似乎是放下了药就离开了,他走的很快,并未看见周子砚蹲在屋檐上幽幽的瞧着他手里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周子墨一向不喜欢周子砚打听他的病,可今天看着那大夫进门,周子砚却莫名的心神不宁。周子砚想着,翻身下来到了屋门前,不作犹豫推门进去。
周子墨正看着那蒸腾着热气的药碗,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人面面相觑。
“兄长似乎身子不爽利,我来瞧瞧。”周子砚不顾周子墨冷飕飕的眼刀,凑到桌边端起了那药碗。
这药似乎与平日里周子墨吃的那些有些不同,似乎要格外苦涩一些。
“这药还烫着,兄长等会再喝。”周子砚用勺子搅着药水,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勺子触碰碗边的清脆声音。周子砚心里的不安又加重几分,平日里周子墨总会骂他两句,呵责他滚出去,不许他喂他喝药,可今天,周子墨只是眼神淡淡的看着他,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兄长......”他手里的勺柄轻轻翻转,盛了一勺汤药递到周子墨嘴边:“最近身子又不适了么?”
周子墨不回答,只看着那勺子凑到自己眼前。也好。他嘴角轻轻带起了一个有些嘲讽的弧度。我让你送这个孩子最后一程。
就在勺子刚刚碰上了嘴唇时,原本应该离开的大夫端了一碗补药回来,他服侍周家二十多年,终究是不忍心周子墨一碗药下去毁了身子:“大少爷,打胎药伤身,喝些参汤补......”他进门的脚步顿住,看清了屋里竟有两个人。
周子砚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手上一沉,周子墨已经低头将勺子含进了嘴里,药碗应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周子砚一把就卡住了周子墨的喉头,硬是让他没法吞咽。周子墨的嘴角还带着些水痕,周子砚脑袋一片嗡鸣,猛地低头张口将周子墨双唇包进口中。
他没有余力,手掌用力梗住周子墨的脖子,舌尖撬开牙关将口腔里的汤水尽数卷走,周子墨用力挣出手来,又被周子砚一把捉住硬是压低。
“出去!”周子砚朝着怔愣在门前的大夫低呵,两手用力的攥紧周子墨两只挣扎的手腕:“不管是安胎药要是别的什么,赶紧去拿!他的身子要是有个闪失,我要你陪葬!”
莫名其妙受了牵连的大夫连忙转头逃出了屋子,那一点点的药应当是不起什么作用的,可保险起见他还是去煎一副安胎的药来。“哎,这倒的什么霉啊......”他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跨步往外走去。
“松手!”周子墨终于被点燃爆发,他眼眶倦红,狠狠扯出自己的手来朝着周子砚就是一巴掌:“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不,不兄长......”周子砚慌了神,用力将周子墨的手压在怀里,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知道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安抚周子墨让他冷静下来。
“周子砚....周子砚!我说过那么多次,不要射进去,你怎么不听!”周子墨用力扯着周子砚的衣领,他情绪太过激动,扯着周子砚往后退去撞翻了桌上的茶壶杯碗,泪珠从他的眼睑跌落下来,一颗颗的掉的周子砚心慌。
周子砚回过神来,用力扳过周子墨肩膀将他禁锢在墙面与手臂之间,任凭他耳光拳头的招呼下来也不松开。
“兄长,你不能打了他......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了打胎药那么烈的东西。”周子砚声音有些哆嗦,他十五出头就在红椿楼厮混,见过不少失足女人因为怀孕吃了打胎的药,哪个不是生龙活虎的进屋,要死要活的出去,更有直接暴毙断气的可怜人,被老鸨拉出去草草埋了。可他刚刚,居然把要命的药喂到了周子墨的嘴边。
“你以为生下来就不会要我的命?你忘了我娘是怎么死的了,周子砚,你放开!”周子墨挣扎的厉害,可他终究敌不过周子砚一身蛮力,只能拧头狠狠咬在了周子砚的肩膀上。
“不会的兄长,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周子砚抱紧了周子墨单薄的身子,怀里的人因为哭泣身子抖得厉害,哭的他一颗心都掰开了揉碎了,他喃喃着,像是说给怀里人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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