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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秃头大汉抢将上来,叫道:&ldo;小丫头,你爷爷没钱还债,你可就得跟我们走啦。&rdo;伸手来拉小宛,小宛哭叫:&ldo;爷爷,我不跟他们去……&rdo;紧紧拉着爷爷,不肯松手。
那老者老泪纵横,哀求道:&ldo;几位大爷,求你们积德行善,放过我爷孙俩吧。&rdo;
那秃头大汉狞笑道:&ldo;老东西,你也不打听打听,几时听说我癞头鳌积过德,行过善啦?&rdo;众大汉齐声道:&ldo;欠债还钱,天经地义!&rdo;
段暄目光中冰雪渐聚,冷声道:&ldo;是么?&rdo;
癞头鳌听他声音冰冷,心中一寒,忙松手退了几步,强打精神,说道:&ldo;这老头儿欠我们钱,现有契约在此,怎么,你要不顾王法了吗?&rdo;
段暄目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街上烟花重重崩爆,照得他脸上神光离合,他有一张俊朗无匹的面容,但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带着说不出的寂寞,仿佛天穹上满盈还缺的明月。
晚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心中没来由一震,幽幽地凝望着他,只听到他的声音渺远得仿佛刚从昆仑而来,穿越了无穷无尽的河山:&ldo;段某一生,从来不顾什么王法。&rdo;
第16章第16章
众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心要找那老者的晦气,但见识过眼前男子的武功,心下悚惧,不敢上前。
晚见段暄神色寂寥,心头突然一阵说不出的难过,低低唤了一声:&ldo;段大哥。&rdo;
段暄深深吸了口气,取出几片金叶子,掷在为首大汉的手上,沉声道:&ldo;还不走?&rdo;
那大汉见他给的十足赤金,何止能换百两银子?又惊又喜,向那老者狞笑道:&ldo;老头儿,这次算你运气。&rdo;生怕眼前这白衣人竟然反悔,再将金子要回去,一挥手,领着众人快步走了。
那老者和少女感激涕零,饱含一汪热泪,连声向二人致谢,又问恩公高姓大名。
段暄神色萧索倦怠,摇头道:&ldo;萍水相逢,何必相识?&rdo;
那少女小宛泪花闪烁,顺着脸庞源源滑落,颤声道:&ldo;公子救了我的性命,难道连名字也不愿告诉我么?&rdo;
晚瞧得惊心,忍不住走上前去,轻抚她脸上泪水,喃喃道;&ldo;人的眼泪,为什么这样又酸又苦?&rdo;
小宛退了一步,睁大眼防备地凝视着她,眼里满是迷惑不解。
晚心中怒潮汹涌,轻叹一声,一颗澄澈清莹的心里,终于第一次感受到难以释怀的凄苦悲戚,耳畔段暄低声道:&ldo;阿晚,咱们走罢。&rdo;
晚迟疑道:&ldo;段大哥,庄公子还未出来。&rdo;
段暄冷冷道:&ldo;不必等他了。&rdo;蓦地挽着少女纤腰,飞身上房,夜色里白衣翩飞,飘然而去。
暗夜中他奔行如电,月光幽幽地洒在他身上,平增清冷寒意,晚只觉他心底似有极大寂寞,轻轻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方才稍感平安。
段暄搂着她,足下不停,不多时奔出梦珠城,来到郊外。月色倾泻,天上繁星密如珍珑棋局,草虫鸣声起伏不定,更增夏夜岑寂。
段暄飞掠到一条潺潺溪流之旁,放下少女来,并肩而坐,转头问道:&ldo;阿晚冷么?&rdo;
晚衣裙单薄,身上正觉寒意袭人,闻言忙点了点头。段暄脱下外裳,披在她身上,起身拾来大批枯树枝,指尖真气摩擦,火光乍现,点起一堆火来。
阿晚犹豫道:&ldo;段大哥,为何你初见我时,便自报姓名,对着别人,却那般冷漠?&rdo;
段暄一怔,心念百转,一时竟然想不出答案,终于轻叹一声,摇头道:&ldo;段某不知。&rdo;
火舌吞吐,其光如金,一阵噼噼啪啪的枯枝爆裂、燃烧声中,两人一时默然。
过了片刻,段暄取出一枝玉箫,凑箫于唇,低眉而吹,箫声低缓柔和,若虚若幻,远远飘了出去,箫声中仿佛有月色明亮,镀蓝竹海;流水潺潺,激荡花开。
夜凉如水,偶尔夹杂着枯枝爆裂之声,说不出的幽婉凄凉。
夜风拂面,晚的万千青丝在月光的抚慰下飞扬不休,温柔地凝望着段暄,忖道:&ldo;段大哥对别人处处温文有礼,照拂有加,可在他自己的心里,肯定有一件伤心事,让他总是难过。&rdo;
一支箫曲吹罢,段暄凝望着幽暗的苍穹,神色沉静如水:&ldo;阿晚,在我年幼之时,我曾是世家的王孙公子。我父亲是权势显赫的王爷,我母亲却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美人,她并不喜欢我的父亲,后来却嫁给了他。&rdo;
晚怔然道:&ldo;什么?若是不喜欢那个男子,怎能相嫁?&rdo;
段暄沉吟着道:&ldo;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母亲还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是上一任魔教教主之女,出身高贵,又冰雪聪明,已经被策为长乐崖下一任圣女。
但我母亲虽然出身魔教,却不喜欢打打杀杀,唯独喜欢弹琴,她的琴技出神入化,每当初春之时,她一弹琴,便引得百鸟来朝,蔚为奇观。
那一日她在长老会上溜了出来,携琴独自去了长乐崖,一个人弹起琴来。
她弹了一支《静观吟》,又弹《竹吟风》,正满心沉浸在优美典雅的琴曲之中,尘心尽涤。
忽然听见一个声音笑着说:&lso;姑娘琴艺绝佳,但依在下看来,姑娘方才起承转合之间,似乎琴音略高拔了些,少了圆润蕴藉之美。&rso;这声音听着陌生,却低沉磁性,很是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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