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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山门外传来急促马蹄声。一名传讯弟子滚鞍下马,满脸惊惶:“禀宗主!南疆念灯坊……出事了!”
“说。”
“三天前,一群自称‘真义会’的人进入村落,宣称春风客十年来所行皆为骗局??所谓瘟疫治愈,实为毒药延命;所谓梦境启示,乃是精神操控;甚至说,《春分谣》本身就是一种隐秘的心控咒语,长期吟唱会导致人格依附!”
柳紫嫣怒极反笑:“荒谬!谁敢如此污蔑?”
“他们……”弟子低头,“拿出了证据。一段影像玉简,显示十年前春风客在村中施药时,曾悄悄往汤药里加入粉末。还有村民指认,当晚梦境并非温暖安宁,而是反复梦见自己跪拜一个影子,口中高呼‘父’。”
林陌静静听着,没有辩解。
柳紫嫣却按不住怒火:“那是旧天道残灵制造的虚假记忆!我们早有过应对之法!”
“可百姓不信。”弟子哽咽,“现在全村分裂,一半人拆毁药炉,焚烧草药典籍;另一半人誓死守护,双方已动手……死了七个人。更可怕的是,北方三个育道学堂也传出类似质疑,有人开始调查春风客过往行踪,要求公开审判。”
风再次停了。
桃树苗微微摇曳,一片花瓣飘落,恰好盖住木匣上的双鱼印记。
林陌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让他们查吧。”
“你说什么?”柳紫嫣难以置信。
“我说,让他们查。”他转头看她,目光如炬,“如果心灯只能活在庇护之下,那它根本不配称为光明。真正的信仰,经得起质疑,扛得住诽谤,甚至容得下背叛。”
他走向山崖,背对众人:“我会留在暗处,直到最后一刻。但你要做一件事??把我的故事讲出去,不加修饰,不留遮掩。包括我在归墟中动摇过的瞬间,包括我曾因愤怒杀死过无辜者,包括我为了保护秘密而欺骗过朋友。”
“可这样……你会被万人唾骂!”柳紫嫣上前一步,“你明明做了那么多……”
“正因为我做了那么多,才更要承受这些。”他轻声道,“英雄不该完美。完美的神像只会让人仰望,却不敢追随。而我想看到的,是一个个普通人,明知世道艰难,仍愿意点亮属于自己的那盏灯。”
说完,他纵身跃下悬崖。
柳紫嫣扑到崖边,只见雪雾翻涌,再无踪影。
***
三个月后,中原最大的书市??云楼集。
清晨雾气未散,街头巷尾已张贴满崭新的话本封面:
>**《春风客:救世还是骗局?》**
>作者:柳紫嫣
>出版:初圣宗正言堂
封面绘着一个青衫背影,左手持铃,右手托灯,脚下是万家灯火,头顶却是乌云压境。翻开第一页,便是林陌亲笔写下的一句话:
>“我不是完人。我只是,从未放弃做一个好人。”
全书共分七卷,详述林陌三百年的轮回挣扎:他曾为巡天使执法严苛,错杀良民;曾因悲愤炼制净心丹,险些走上守渊阁老路;曾在某世沦为乞丐时偷食供果,只为活下去继续传歌……每一章都配有真实影像玉简、证人陈述、甚至敌对阵营的调查记录。
它不美化,也不回避。
有人读罢痛哭流涕,连夜赶往初圣山请求入门;也有人怒砸书摊,高呼“伪君子当诛”;更有朝廷御史联名上奏,要求彻查“心灯教派是否涉嫌精神控制”。
风波愈演愈烈。
而在南方某座小镇,一间破庙里,几个孩子围坐在油灯旁,捧着一本翻烂的话本,一字一句地读:
>“那一夜,春风客抱着发烧的小女孩走进雨中,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祭坛。有人说他是神,有人说他是魔。但他只是轻轻说了句:‘我只是不想让她死。’”
一个小男孩抬起头,问:“哥哥,我们现在还能唱《春分谣》吗?妈妈说那是邪咒。”
年长些的少年沉默片刻,低声哼起:
>“春风先到孤儿衣……”
其余孩子迟疑了一下,陆续跟上。歌声起初颤抖,渐渐坚定,最后穿透破庙漏雨的屋顶,飘向星空。
同一时刻,北方边境,一支军队正与蛮族激战。一名年轻士兵身负重伤,倒在雪地中。敌军逼近,他无力起身,只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纸条,上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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